第十一章
“玩乐二字上凤九有天生的造诣，念及婚宴后有无数正经事需料理，逍遥日子不多矣，即便每日睡到太阳出时才醒得来，日间剩下的时光也要铆足了劲儿地倒腾新鲜花样。帝君陪着她一起倒腾，竟颇能沉入其中，最大的成就是在她手把手的教导下，做出了人生中第一盘能入口的糖醋鱼。”——《三生三世枕上书》
第二天一早，东华先醒了过来。他看着怀里熟睡的凤九，心里涌起一股满足感。过了那么久，他终于能重新把她抱在怀里，看着她天真的睡颜。东华被她压得手臂有点麻，所以动了动。凤九被东华动作吵醒，嘴里嘟囔着他的名字，努力把自己往东华怀里塞。东华看见这情景，仿佛回到了前世他和凤九在太晨宫和碧海苍灵的日子。他颤抖着，亲了亲凤九的额头，又亲了亲凤九的嘴角。见凤九笑了，他把她抱得更紧，两个人又渐渐睡去。等到两个人再次醒来，已经日上三竿。
宫人见他们两个醒了，便上来询问是否要传膳。
东华一边穿衣一边对凤九说：“这么晚了？朕还想常常你的手艺呢。”
凤九替东华理了理衣袖，笑道：“陛下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，臣妾这就去做？”
“你和朕一起吃点吧，然后朕陪你一起去御膳房。”说完便吩咐宫人传膳了。
凤九下意识地拒绝：“皇上，您下厨不太合适……还是在宫里等臣妾吧？”
东华摇摇头：“朕想看着你做。朕喜欢你做菜的样子。”
凤九笑着点点头：“好吧。陛下想吃什么？”
“吃鱼吧？你不是擅长做鱼？糖醋鱼？”
凤九听东华这么说，愣了愣，然后说：“好啊。说起糖醋鱼，臣妾想起很久以前，曾经有一个人做过糖醋鱼给我吃，但是他做得太难吃了。”
东华有些惊讶，问道：“那你有告诉他做得很难吃吗？”
“没有，这是他第一次做菜给臣妾吃。臣妾不想让他难过，便都吃完了。但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做得难吃，所以臣妾剩了一点让他也吃。”
“那他一定知道自己做得难吃了？”
“没有。他以为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，他觉得难吃，可能我会觉得好吃。然后他以为我喜欢吃，便日日做给我吃。”凤九无奈地笑笑，“也是难为他，做了那么多次，还那么难吃。”
东华摸了摸凤九的头，满脸疼惜：“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？”
“臣妾也觉得自己当时挺傻的。”
“不，朕是在说那个人。”东华握着凤九的手，“你待他那么好，他还做那么难吃的鱼给你吃。他太不懂得珍惜了。”
“臣妾当时觉得，那人肯做鱼给我吃的心意就已经很珍贵了。”凤九像是在回忆着什么，“后来才明白，其实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告诉他，他做的鱼不好吃。让他不要再做了，或者我教他做。”然后凤九看向东华，轻声道：“可惜我当时不懂。”
东华听完凤九的话，沉默的许久，道：“要不你教朕做吧？”
凤九却笑道：“臣妾以为陛下会做？”
“许久没有做了，再说朕做的也没有你做的好吃。”东华凤九四目相对，“再教教我吧？”
“好。”
吃了些糕点之后，两人来到御膳房。凤九仿佛来到自家的地盘，先是让东华切菜洗菜，然后自己在一旁准备鱼，等鱼下锅了又指挥着东华给她递调料，还嫌弃他盐糖不分。一旁的宫女太监御厨见凤九这使唤皇帝的架势，也不敢出声，只在一旁看着，偶尔帮忙调调火候。凤九手势熟练，刀工精巧，连一旁的御厨看了也啧啧称奇：“这陈贵人若不是嫁进了皇宫，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名厨。”
东华看着凤九把糖醋鱼铲进盘子里，笑道：“还好你嫁了过来，朕是不愿意让别人吃你做的菜的。”
凤九把鱼摆在一旁，开始准备炒菜：“陛下这如意算盘可打错了，臣妾以前给家里人都做过菜呀。前段时间我四叔和叔父还让我赶紧回去，就为了让我给他们做饭。”
东华听罢，内心又给折颜记了一笔。一旁的凤九见东华一副想事情的样子，乐道：“陛下，想什么呢？把盘子给我。”一旁盘算着怎么折腾折颜的东华听见凤九的话才回过神来，把盘子递过去。
搞了了小半个时辰，凤九终于做好了简单的三菜一汤，让太监和宫女端着菜回东华的寝宫。
等两人坐下，东华遣退了众人。凤九一边给东华布菜一边说：“时间有点紧，陛下就先将就着吃吧。以后九儿自己来会更快点。”
东华捏捏凤九的鼻尖：“九儿这是嫌弃我碍事啊。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凤九拨开了东华的手，“陛下说要学做菜，结果不是在一旁捣乱就在一旁发呆。”
东华尝了一口糖醋鱼，满足地说：“我想了想，还是不学了。”
凤九也不恼：“嗯，陛下不想学就不学了吧。”
“九儿你别生气，”东华一边吃一边说，“我要是学会了，你以后不给我做了怎么办？”
“敢情陛下是为了偷懒啊。”凤九笑了，“那陛下以后吃不惯别的怎么办？要不九儿还是不要做饭给陛下吃了，免得惯坏陛下。”
“不行。”东华放下筷子，调笑道：“我已经被你惯坏了，所以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，日日做给我吃。”
凤九此时的神色却很认真：“陛下，未来的事我们都很难说。谁知道有一天陛下会不会吃腻了九儿做的菜？或是陛下喜欢上别人做的菜？倒不如陛下学会这道糖醋鱼，这样以后吃到这道菜，还能想起曾经教过陛下的九儿。”
东华听罢，握起凤九的手，认真道：“九儿，你有我的承诺，我生生世世都只爱你一个人。”
凤九却笑了：“讲这么多做什么，陛下快吃饭吧。”
见凤九不想多谈，东华欲言又止，还是没有多说，一顿饭两人吃得很安静。
吃完饭，等宫人收走东西，凤九便让东华回御书房批奏折，自己也打算回菡萏院午休。
“你就住在这吧，那菡萏院离御书房和我的卧龙殿都太远了。而且这么小怎么能住人呢。”
凤九却拒绝了：“皇上，九儿住卧龙殿于礼不合，也不想多生事端。这许多麻烦事，能免则免吧。”说完便跪安，回菡萏院去了。
哪知等凤九小憩醒来，等到的却是东华的圣旨，说要封她为四妃之首的淑妃。凤九接过圣旨谢了恩，又听宣旨的太监说，东华晚上要过来吃饭。而且知道她不喜欢被打扰，已经通知六宫让她们不用来道喜了。
等到了晚上，东华刚坐下，便跟凤九说：“九儿，你既已升上了淑妃，再住这菡萏院就不合适了。我已经命人重修卧龙殿旁边的延禧殿，你就先住我的寝殿，等延禧殿修好了你再搬进去。”想了想，又补充道：“把名字改成‘凤栖殿’吧。”
“可是这‘凤’不是指皇后吗？九儿住的地方叫这个名字不好吧？”
“我说好就好。你不是叫凤九吗，我看着‘凤栖’更适合你。”
见东华已经把什么都打算好了，凤九也就不再推迟，福了福：“多谢陛下。”
深夜，东华看着怀里早已熟睡的凤九，亲了亲她的额头，也合上眼睡了过去。
若我们真的只有这六十年相守，那就当太晨宫，梵音谷，碧海苍灵都是一场梦吧。没有姬蘅，没有三生石，我不是东华帝君，你也不是青丘帝姬。我做这凡间的帝王，你便做我最宠爱的后妃，我把能给你的都给你，至少这六十年，我们都能不留遗憾吧。
TBC
凤九逃呀逃，东华追呀追。
明明只想直白点的我却搞了章这么隐晦的……
不知道大家看出来没，这一章两个人都已经知道彼此都前世的记忆，但是都想好好过在凡间的六十年，于是两个人也不说破，就打打哑谜。
如果是这一世的凤九，她对两人的感情是没有那么悲观的，但是上一世的凤九因为种种原因，没有那么相信东华。所以东华在没人的时候跟凤九交流，都自称我，但凤九虽然自称“九儿”，但是却喊东华陛下。
帝君，路漫漫其修远兮，望君能上下而求索！
最后，吐槽一下凡间戏里寒酸的布景。那里哪像是皇宫，根本就是座宅院而已嘛。
